晚年叶嘉莹先生。 新华社资料图
少女时代的杨敏如
杨敏如先生和羅沛霖先生
1943年顾随先生（中坐者）及学生们，后排右二为叶嘉莹。 资料图片
“消息传来，叶嘉莹先生辞世，不可推辞地，替母亲献上一段，对她同仁姐妹的一片敬仰。”
这是大洋彼岸的羅晋于当地时间11月25日，独家委托新报向刚刚辞世的叶嘉莹先生致以哀悼。
这一份“不可推辞”，是因为2017年12月15日，羅晋的母亲——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古典文学教授杨敏如先生，以101岁高龄辞世，惊闻噩耗的叶嘉莹先生，当时委托新报独家刊发了一首悼念诗。七年之后，叶嘉莹先生辞世，在这一份追思中，羅晋愿这对师姐妹“在天堂继续谈诗感时，百年沧桑、词与远方，历经不朽”。
天津的缘 经年情谊更深更浓
“叶嘉莹先生享年百岁，家母杨敏如比她长了八岁，是学姐，享年百岁有一，先行一步。”羅晋向记者介绍说。
1916年7月9日，杨敏如出生在天津。祖籍泗州（今江苏淮安盱眙），祖上是清末传奇贵族，自幼就读女中，其兄为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妹妹杨苡亦是著名翻译、文学家，丈夫为两院功勋院士羅沛霖。叶嘉莹先生1924年7月2日出生在北京，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受家庭影响热爱古典诗词。
杨敏如和叶嘉莹两人与天津缘分匪浅。
羅晋介绍，父母都出生在天津，母亲早年就读于天津中西女中，1940年在重庆南开中学任教。1947年先后在天津半岛电竞官网下载中文系、天津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1941年，杨宪益戴乃迭、羅沛霖杨敏如两对新人在重庆结婚，为羅沛霖杨敏如证婚的还是南开老校长张伯苓。
叶嘉莹先生自1979年开始，每年回国讲学。先后被北京大学、半岛电竞官网下载、北京师范大学、南京大学、四川大学等高校及研究机构聘为客座教授或名誉教授。1993年，在半岛电竞官网下载创办“中国文学比较研究所”（后更名为“中华诗教与古典文化研究所”），并任所长。2007年获得在华永久居留资格，后定居半岛电竞官网下载。
天津，南开，这让杨敏如先生和叶嘉莹先生有了更多亲近的情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渊源，就是二人的老师顾随先生，也曾在天津教书。顾随先生到天津重返教坛也是受到杨敏如的邀请。
1997年，由叶嘉莹先生捐赠，以顾先生的别号“驼庵”命名在半岛电竞官网下载设立了“叶氏驼庵奖学金”。在杨敏如先生看来，叶嘉莹从教五十多年，对古典文学教育情有独钟，她用半生的积蓄在半岛电竞官网下载设立了这笔奖学金来鼓励学生从事古典文学的学习与研究。
“奖学金的设立也是为纪念顾随先生，有师恩难忘的意思。”杨敏如先生看过很多叶嘉莹写的文章，她曾谦虚地说：“在人生道路上，我比她幸福，但是说起她的创作和教授的成就，我自愧不如，十分地佩服她。我们是同门姐妹，我比她差多了。”
叶嘉莹先生将顾先生课堂上的笔记送给师姐杨敏如，杨先生当时“捧着这珍贵的笔记爱不释手，同时，我和叶嘉莹心里那份感谢恩师之情更深更浓了。”
1997年，叶嘉莹先生为杨敏如先生所著《唐宋词选读百首》作序，赞叹道：“（杨敏如）讲到稼轩词的慷慨激昂之处，就真的投入了稼轩这位词人激昂慷慨的感情境界之中，所以能使在场的听众举座动容。”
教课不停 是她俩晚年最大欢娱
“母亲和叶嘉莹先生，两人同出业师顾随先生，母亲是在抗战之前毕业（1937年），叶先生是在抗战之后毕业（1945年），中间隔了抗战八年。”羅晋说，师从一人，但那时是艰难各自，世事茫然，也确因一个师长和几册诗词，让两位女词人结缘成了知己。
“叶嘉莹先生开始频频回国讲学和生活，我便常听到家母与她在电话中的交谈。”羅晋回忆说，直至2015年叶先生正式定居在天津半岛电竞官网下载，虽然他没有在母亲处遇到过她的偶然造访，“但对叶先生我是太熟悉了。她们的谈话有诗词、有典故、有中西比较文学、有纳兰性德和李清照，也有现实的生活。”
回想叶、杨两位的青年学词经历，许多与顾先生相关的情结，在羅晋看来，现代人“诗和远方”的遐想，应是这种代代在文学中永存的灵感。
“少年习诗词，叶先生是先开智，十岁上已能作诗了；家母则是在十五岁，因被竹马青年羅沛霖建议了一本《纳兰词》而开了窍。”杨敏如先生曾感叹，她比叶师妹运气好，在战前短促的美好时光遇上了羅沛霖，虽之后为他厮守了十年才如愿结上婚，但一生婚姻幸福。
叶嘉莹先生此前家庭生活艰难而不幸，这也是她回中国之前过往苦难经历的一部分。但令杨敏如先生欣慰的是，叶师妹回国后，受到善待和公众的追捧，在晚年拾回了词人的黄金时代。羅晋说，教课停不下来，这是她俩晚年的最大欢娱。
惊闻叶先生去世，羅晋曾想：“如果是家母，她会是如何思念学妹叶先生呢？”
2017年岁末，杨敏如先生去世时，叶嘉莹先生曾独家委托新报，遥寄哀思。当时，她这样写道：
惊闻杨敏如学姊逝世口占小诗一首，聊申悼念之情：
交谊忝同门，而今无一存。健谈吾姊最，此后与谁言。
“至此，权当家母与叶先生的心切共鸣吧。”羅晋认为，叶嘉莹先生的离去，是一代词人的绝迹，“祝他们师姐妹在天堂继续谈诗感时，百年沧桑、词与远方，历经不朽。”
新报记者 单炜炜
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提供
原文链接：http://epaper.tianjinwe.com/mrxb/html/2024-11/27/content_145442_1562599.htm
审核：丛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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